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诗歌唱和咏襄阳

2021-04-12 10:48:13来源:编辑:aomi
 

 《全唐诗》影响巨大,至今仍是唐诗研究者不可或缺的案头之书。但其疏舛之处也较多见,主要表现在误收他朝诗作、唐人张冠李戴、一诗重收录且分置两人名下、诗题及诗句错误等。今天要谈的是两首关于襄阳的唱和诗,作者是两位中唐宰相——令狐楚和李逢吉。

  令狐楚在中唐的政坛、文坛上都产生了较大影响。单就文坛而言,他是著名的骈文家,也是诗人,和白居易、刘禹锡都有频繁的诗歌酬唱;他曾邀请17岁的李商隐到自己的幕府做巡官,并亲自指导李商隐和儿子令狐绹一起学习骈文。令狐楚的骈文与韩愈的古文、杜甫的诗歌,在当时被称为“三绝”。

  李逢吉在政坛上的影响更大,文坛上似乎乏善可陈。但他毕竟是进士出身,又做过中书舍人,后来还当上宰相,这也可大致估量他的文学功底。

  宝历二年(826年),李逢吉二度出任襄州刺史,充山南东道节度使。他赴任时,百官拜送,不少人写诗赠别。与李逢吉交好的令狐楚,时任宣武军节度使。二人以前同为宰相,现在又将同为藩镇重臣,令狐楚便写了一首赠别诗,以表祝贺和互相勉励之情。奉送李相公重镇襄阳

  令狐楚

  海内埏埴遍,汉阴旌旆还。

  望留丹阙下,恩在紫霄间。

  冰雪背秦岭,风烟经武关。

  树皆人尚爱,辕即吏曾攀。

  自惜两心合,相看双鬓斑。

  终期谢戎务,同隐凿龙山。

  六韵十二句的排律,前六句写李逢吉“重镇襄阳”的出师情景,大意是海内许多地方都需要守护培育,李逢吉如今率部重返襄阳(汉阴),其德望留在朝廷,自身蒙受皇恩;现在远离秦岭风雪,穿过武关风烟一路南下。后六句是诗人对李逢吉的褒励,也是诗人的自勉,说李逢吉此去会施行仁政受到百姓爱戴,也会得到下属官吏的拥护;还说自己很珍惜与李逢吉的两心相合,但相互打量都是两鬓斑白之人,因而希望哪一天能辞谢军务,一同到凿龙山隐居。

  后六句中有两联须重点讲讲,因为这是笔者讨论一桩“唐诗疑案”的重要线索。

  先说“树皆人尚爱,辕即吏曾攀”,连用两个有关“惠政”和“良吏”的典故。据《史记·燕召公世家》载,召公巡行乡邑,经常就地坐棠树下办公,他死后老百姓一看到这棵棠树,就怀念他的惠政,怎么也不忍心砍掉棠树,后来“棠树”“棠政”就成了官员惠政的美称。又据《后汉书·侯霸传》载,当皇帝派使者征召侯霸时,当地百姓哭着喊着舍不得他走,有的攀上使者车辕,有的当道而卧进行拦阻,都要求侯霸再留任一年,后来“攀辕卧辙”就成了挽留或眷恋良吏的典故。令狐楚用这两个典故褒勉李逢吉,既贴切合宜,又显得语婉情深。

  “终期谢戎务,同隐凿龙山”中的“凿龙山”,即今河南省洛阳市南的龙门山,传说大禹治水,凿龙门以导流,故名“凿龙山”。这两句意思很好懂,但诗人相期与对方一同归隐凿龙山这一点,读者务请牢记。

  问题来了,《全唐诗》(第334卷)共收录令狐楚44首诗,其中也有赠李逢吉的其他诗,如《游义兴寺寄上李逢吉相公》《游晋祠上李逢吉相公》,却没有《奉送李相公重镇襄阳》。那么,这首诗是谁的呢?说来让人不敢相信,它被记在李逢吉名下。

  《全唐诗》(第473卷)只留下李逢吉8首诗,其中《奉送李相公重镇襄阳》赫然在列。说实话,要不是因为它是写襄阳的唐诗,笔者也不会琢磨它,而后心生疑窦:这不成了李逢吉写诗赠别自己?会不会是李逢吉赠别另一个到襄阳赴任的“李相公”呢?查中唐时期,到襄阳任过职的李姓朝廷重臣确实不少,但当过宰相还二度“重镇襄阳”的,就李逢吉一人。

  笔者之前论及的张籍诗《送李司空赴镇襄阳》(见《襄阳日报》2020年11月10日5版《重与江山作主人》),就是一个有力的旁证。诗中所谓“再调公鼎”“三受兵符”等,都是就李逢吉独有的任职经历而言。那么,此诗即便不是李逢吉的,凭什么说是令狐楚的?你不是说令狐楚名下无此诗吗?它难道不会是别人送给李逢吉的吗?我们还是来读读李逢吉的和诗,看能不能最终勘破悬疑。

  再赴襄阳,辱宣武相公贻诗,今用奉酬

  李逢吉

  解韍辞丹禁,扬旌去赤墀。

  自惊非素望,何力及清时。

  又据三公席,多惭四老祠。

  岘山风已远,棠树事难追。

  江汉饶春色,荆蛮足梦思。

  唯怜吐凤句,相示凿龙期。

  同前诗一样,也是六韵十二句的五言排律。前六句说自己辞别京城要去襄阳走马上任,自谦说自己有愧于素来的声望,能力也不能相称于清明时代,虽然在朝廷占据高位,但相对于“商山四皓”那样的高士还是感到惭愧。注意“自惊非素望”这句,前诗的这个位置是“望留丹阙下”,夸李逢吉在朝廷德望高,“自惊非素望”针对前诗作答:我哪有你说的那么高的素日声望。

  后六句说到去襄阳上任后的一些想法。“岘山风已远”是就地取材,说仁惠爱民的羊祜大将军的流风余韵已相去甚远;“棠树事难追”是说像召公那样棠树下办公的惠政典范,我辈也很难追从了。这一联提到“棠树”典故,又是对前诗“树皆人尚爱”的回应。以下说汉江(因平仄限制倒序成“江汉”)春色很好,襄阳(“荆蛮”是中原人对荆楚的称呼,此指襄阳)这地方足以让我好梦安眠。最后说,我最喜欢的还是你赠我的珍贵诗句,因为你提出的一同到凿龙山归隐约定正合我意。说此诗是对前诗的唱和,已是铁板钉钉,彻底排除了前诗作者为李逢吉的可能。

  剩下最后一个问题,李逢吉的这首诗究竟是同谁在唱和呢?我们将诗题断开逐字翻译:我再度赴襄阳任职,承蒙(“辱”为表示敬重对方的谦词)宣武相公赠诗,现在用它来奉和一首。“宣武相公”是谁?查李逢吉此次“重镇襄阳”时,“宣武相公”正是时任宣武军节度使的令狐楚。因为两人都当过宰相,才互称对方为“相公”。那么,除李逢吉外,还有没有别人以这样的任职地加官爵敬称的形式,称呼过令狐楚为“宣武相公”?有,前面说过,令狐楚和白居易、刘禹锡唱和频繁,这一时期刘禹锡的诗《夏日寄宣武令狐相公》,白居易的诗《早春同刘郎中寄宣武令狐相公》,均以“宣武令狐”并提,指向同一人,说明宣武相公就是令狐楚相公。

  被《全唐诗》编排在李逢吉名下的《奉送李相公重镇襄阳》《再赴襄阳,辱宣武相公贻诗,今用奉酬》两首诗,根本不是李逢吉闲着没事自唱自和的“独角戏”,而是他和宣武相公令狐楚的咏襄阳唱和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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